覃無歡賭氣了，偏偏這男人還一點自覺都沒有，認為自己決定是妥妥的對。

於是乎，第一天，兩個人竟就在悶氣裏度過，到了晚上，臭男人死活還要抱著她睡，覃無歡掙脫不得，鼻頭也酸，不知為何。

各自在心裏糾結的兩個人，一夜無眠，等到了第二天天亮，宋胤起身去泡池水時，覃無歡跟著就睜開了眼。

想了一夜的覃無歡傻楞地坐在床上，透過窗戶遙望屋外的男人，想象著他在瓊華宮每天也是這般作息是不是。

瞧著他起身，覃無歡穿上鞋，快步地跑了過去，先他一步取了毛巾，如同昨日一樣，替他擦去水珠，為他一一著上衣物。

她難得乖巧而不多言，宋胤看著她認真的小臉，下意識地心緊，就連方才浸泡過的身子，在她的掌心下再度泛起了熱浪。

覃無歡一直低著頭，沒有發現宋胤有欲望的眼神，等她的手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直時，才微微錯愕擡頭看著這男人，兩眼冒火。

“不凈心，白洗了。”

覃無歡啼笑了一句，宋胤抓著她朝著自己身子一貼，從未有過的欲望在翻滾，對，即便在泡過泉水之後，他還是不凈心，這就好像破了他的禁忌一般，讓他困擾，然後想發狂的感覺。

“宋胤，我們就這樣好好的過兩日吧，不要吵架了，也別生悶氣了，多浪費時間啊。”

覃無歡多少的脾氣都消了，如果能這麽一直在他懷裏該多好，能珍惜的就多珍惜一會吧，否則又是數年之後再見了。

覃無歡這麽軟綿綿的一說，讓宋胤再度被心頭的熱浪打了一遭，忍不住在摟緊她幾分。

“好。”

這樣的對話他們有過……一定有過。

宋胤滿腦子都是這樣的記憶，我們好好的在一起。

出來的第二日，甜膩，安靜，祥和，如膠似漆……他作畫，她作型，他寫字，她硯墨，他撫琴……覃無歡就哼著小曲跟著和，直到院中來了蝴蝶，覃無歡忍不住戲蝶去，衣袂飄飄的，在花叢中舞動著身姿。

如此這樣的一天，頗讓覃無歡有一種即視感，若是未來胥越還真心有她，那他們未來的日子一定如今日這般悠閑自得。

日落西山後，星辰石海，宅子裏的兩人情難自已，覃無歡在月光下忍不住吻了宋胤，只是這一次，情到深處，覃無歡拒絕了他的歡好，雖然她很貪，很有欲望，但是她知道如果真的踏出這一步，未來的數十年，只怕宋胤也會過得如燕清塵那般，難走出這份心境。

“宋胤，這一世，我能給你的只能這麽多了，你若能好好對燕羽那便更好，若是不能，希望你也能放下心中芥蒂，只要想著你與她的緣分是因我而起，不是惡緣，你該感激才是，千萬要給我記住不準有怨，更不能憎恨，燕羽她是可憐之人，不該因我們的自私而承受莫須有的痛苦，她若能放下，更好，若是放不下，希望你能對她好點。”

覃無歡貼在宋胤的胸膛輕輕說道。

宋胤並未睡著，只是沒有作聲，臉上一片沈色，心中早已說不清悶氣。

話，他都聽懂了，但是，他的理智不及他的心，如何放得開。

翌日一早，窩在宅子裏三天的覃無歡，望著院中之景發呆，今日午時後他們便要折回書院去。

這就代表著，第五世，也只能到今日為止了。

“在看什麽？”

宋胤走了過來，覃無歡轉身投去一個媚眼。

“我看看自己的宅子怎麽了，這三天還沒住夠呢，想想真舍不得，要不你把它給我唄。”

覃無歡打趣地說，宋胤一個疑惑。

“你願意留下來？”

“……”

覃無歡一臉鄙視。

“宋胤，放在腦子裏記好了，我覃無歡可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，註定呢是要被人捧在手裏，放在心窩上的，你就別想了，燕羽有生之年，只要你還是宋胤，她就是你妻子，我都不會給你做小，雖然我心悅於你，但這是原則，兩碼事。”

覃無歡昂首挺胸地華麗轉身，結果沒走兩步，差點摔倒，因為宋胤說了話。

“如果她死了呢？”

那恐怖如鬼魅的陰沈之聲，覃無歡回頭，宋胤被她明凈錯愕的眼睛一瞧，像是魔障後擊潰了一般，心下茫然。

“宋胤，你剛才說什麽，我沒聽清？”

覃無歡疾步朝著他走近，而宋胤竟一時面對不了，因為他的心都極度慌亂，迅速地背過身，在覃無歡未追上來之前逃離了宅子。

覃無歡看著他狼狽而行色匆匆地模樣，一個沒站穩，伸手扶著墻。

她沒聽錯吧！

宋胤剛才的話，剛才那一瞬的眼神，是惡，是魔障，是煞氣。

覃無歡一臉恍惚地朝向兜率宮的方向，不是說煞氣都被老翁頭凈了嗎？那他方才的又是何？難不成……覃無歡伸手捂著嘴，黑瞳緊縮。

那是胥越本身的……心魔之氣？

他已經被自己的心魔所反噬了嗎？

覃無歡忽然想到前一世他傷人時的兇狠模樣，還有這一世初見時的模樣。

那根本就不是人的七情六欲，而是心魔所致？

覃無歡也不敢確定了，而遠在兜率宮的太上仙尊，半依著軟榻上，呼吸沈得如冷風般重。

“仙尊，胥越殿下方才那的確是煞氣所致。”

燈芯淡淡地說，仿佛早有預料，而太上仙尊時而透明的身體，一副垂暮之色，緩緩地點頭。

“從第四世，弟子就隱約察覺，直到方才……仙尊，若是這樣，小石頭這般犧牲，還有何用？若是真幫了燕羽覆原，非但對我們無益，只怕日後……”

燈芯不敢妄加猜測，但是太上仙尊怎能想不到他言下之意。

“事已至此，不是你我能妄斷的事，小石頭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，更非你我能左右，隨她去吧，按她的心性，是不會讓事態走到那一步，如真走到了那一步，除非胥越那小子不想要小東西活下去，你速去地府走一遭，給星華君帶個話……”

太上仙尊幽幽道，燈芯臉色沈重地點下頭。

人間。

覃無歡坐在了馬車，隨著宋胤回了靜遠書院，一路無言，就連四目相對的那一瞬，都被躲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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